【移民潮後的獨居長者】
- Chak Fung Leung
- 7月21日
- 讀畢需時 3 分鐘
又係星期日朝早，我準時去茶樓飲早茶。以前呢個時間，成間茶樓都係人，而家得返我同幾個老友。隔離枱嘅陳伯今日冇嚟，聽講佢個仔上個月帶佢去咗英國定居。
「喂，今日又係得我哋幾個老嘢？」坐低嗰陣，我隨口同阿強講。
「係囉，琴日新記個老闆娘都話要執笠，佢個女喺加拿大搵到工，叫佢過去住。」阿強一邊斟茶一邊答。
我望住個茶杯，諗起前排個仔都叫我同佢去澳洲。佢話嗰邊生活質素好啲，醫療系統都好啲。但係我拒絕咗，因為我唔想離開呢度。
喺呢條街，我住咗成五十年。每一間舖頭，每一個轉角，都有我嘅回憶。而家啲後生仔女一個個走晒，連街市嘅生果檔都執咗。個檔主話佢個仔喺英國做IT好出色，叫佢過去享福。
返到屋企，我打開部平板電腦。呢個係個仔臨走前送俾我嘅，話可以視像傾偈。但係因為時差關係，我哋每個星期得傾一次。有時佢會喺鏡頭前面抱住個孫仔同我打招呼，我就會扮到好開心咁同佢哋揮手。
其實我知道佢哋過得好好。每次視像都見到佢哋住喺好靚嘅大屋，有花園，有泳池。個孫仔讀國際學校，識講三種語言。佢哋成日都叫我過去，話嗰邊嘅老人院好似酒店咁，有專業護士照顧。
但係佢哋唔明白，我想要嘅唔係咁豪華嘅生活。我淨係想可以繼續去街市買餸，同啲街坊吹水，去茶樓同班老友打牙骹。呢啲先至係我嘅生活。
今日收到個仔send嚟嘅相，係佢哋一家去旅行影嘅。我望住張相，諗返以前佢細個嗰陣，成日纏住我帶佢去公園玩鞦韆，而家到佢帶住自己個仔去歐洲旅行。
有時我會去公園坐吓，望住班細路仔玩。但係而家連公園都冇乜人，因為好多後生家庭都移咗民。以前成日聽到嘅童聲笑語，而家變咗一片靜。
但係我寧願喺度過自己習慣嘅生活。就算而家街坊老友少咗好多，我都可以搵到新嘅朋友。好似隔離屋嘅張婆婆，佢個仔女都喺外國，我哋時不時會煮多兩碗飯互相分享。
夜晚，我會坐喺露台度，望住個倒影喺玻璃窗上面。我諗起以前屋企成日都咁嘈，而家得返我一個人。但係我唔覺得寂寞，因為我知道呢度係我嘅根。
有時我會收到啲移民嘅朋友傳嚟嘅信息，話佢哋幾掛住香港。佢哋會問我：「而家街市仲係咁多人？茶樓仲係咁多老友聚會？」我會同佢哋講啲好嘅消息，唔想佢哋擔心。
其實我明白啲後生為咗前途而走嘅決定。佢哋為咗下一代搵更好嘅生活，我唔怪得佢哋。但係對於我哋呢啲老人嚟講，家係一個情感，唔係一個地方。
所以我選擇留低，繼續過我習慣咗嘅生活。就算而家街坊少咗，我都可以搵到新嘅朋友。我哋呢啲留低嘅人，都係互相照應。因為我哋都明白，呢度唔單只係一個安身之所，仲係我哋嘅根。
每晚瞓覺前，我都會同個仔video call。佢成日都問我：「老豆，你真係唔過嚟？」我會笑住同佢講：「我喺度好好呀，你哋唔使擔心。」
因為我知道，有時候堅持唔係一種執著，而係一種選擇。我選擇留喺呢度，等待佢哋返嚟探我嘅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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