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年老令我失去自由👥】
- Chak Fung Leung
- 2024年11月30日
- 讀畢需時 3 分鐘
今日又係覆診日。個女同我講：「媽，你唔好自己去啦，等我陪你。」
我明白佢嘅好意，但係每次聽到呢句說話，我嘅心都會揪一下。由一個可以到處去玩，四圍走嘅人，變成而家連睇醫生都要人陪，呢種失去自由嘅感覺，只有經歷過嘅人先至明白。
坐喺輪椅度，望住街外面嘅人來人往。以前我都係咁，趿住對波鞋，慢慢行街，周街去。而家呢？連行兩步路都要扶住，驚自己會跌親。
「阿媽，你唔好自己煮飯啦，等我叫外賣俾你。」
「阿媽，你唔好再上街市啦，而家有網購㗎。」
「阿媽，你唔好自己出街啦，太危險。」
佢地嘅每一句關心，都係喺圍住我嘅籠度，加多一條鐵枝。
記得以前，我最鍾意清早去街市買餸。同街坊打招呼，同檔主傾偈，揀新鮮嘅菜。而家呢？乜都要靠人幫手，等人安排。連食乜都唔再係我話事。
有時諗返起以前，真係好自由。想去邊就去邊，想做乜就做乜。而家連想去公園行下都要預先同人講，等人陪。我知道佢地係驚我有咩事，但係就係咁樣，慢慢將我變成一個要人照顧嘅「麻煩」。
最慘係連自己嘅私隱都冇埋。以前沖涼、換衫都係自己嘅事。而家要等人幫手，要等人陪，要比人睇實。我知道呢個係必需嘅，但係每一次都覺得自己好冇用，好無助。
有時半夜醒來，好想落床飲啖水。但係又記起個女話過唔好自己亂郁。咁又點？要叫醒佢？定係等到天光？呢啲細微嘅事，以前想都唔使諗，而家就變成一個大問題。
最難受嘅，係睇到佢地為咗照顧我而放棄自己嘅生活。個女推咗好多應酬，個仔放棄咗升職嘅機會。我明白佢地嘅苦心，但係每次諗起都會心痛。做父母嘅，邊捨得連累子女？
有時諗真係好笑，年輕嗰陣成日話想放假，想休息。而家有大把時間，但係就冇晒自由去享受呢啲時間。
最掛住以前同班姊妹去飲茶。而家佢地仲係照去，但係我就去唔到。佢地話可以嚟接我，但係我都推咗，因為我唔想麻煩人。慢慢咁樣，連啲老朋友都疏遠咗。
坐喺屋企對住部電視，有時諗返起以前，真係好自由。想瞓就瞓，想行就行。而家就要跟人哋嘅時間表生活，要等人幫，要靠人照顧。
最慘係連諗嘢都唔自由。成日驚自己會唔會痴呆，會唔會健忘，會唔會認唔到人。個腦入面有好多嘢想講，但係又驚講錯嘢，驚人覺得我傻咗，痴咗。
有陣時會望住牆上嘅鏡，見到一個蒼老嘅容顏。諗返以前，幾時開始，我變成咗一個要人睇住嘅「病人」？幾時開始，我嘅自由變成咗奢侈品？
但係我仲記得，記得以前教書嘅日子，記得湊大個仔個女嘅辛苦，記得同老公拍拖嘅甜蜜。呢啲回憶，係冇人可以奪走嘅自由。或者而家嘅我，就靠住呢啲回憶生存。
有時諗開啲，人大咗，失去自由係必然嘅事。就好似一隻雀仔，飛咗大半生，而家就要返入籠。但係最少，我仲有個溫暖嘅家，有人關心。
所以每次個仔個女問我：「阿媽，你有冇乜嘢想做？」我都係笑笑口答：「冇呀，我而家乜都唔缺。」
因為我知道，自由就好似青春一樣，一旦失去咗就冇辦法追返。與其怨天尤人，不如學識放低，接受而家嘅生活。
最尾，我想同所有同路人講，失去自由唔係終點，而係另一個階段嘅開始。或者我地冇以前咁自由，但係我地仲有思想嘅自由，仲有愛人同被愛嘅自由。
呢個，或者就係上天要我地學識嘅功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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