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始終敗給時間 始終只能放棄🔚】
- Chak Fung Leung
- 4月15日
- 讀畢需時 3 分鐘
今日，我終於決定執拾間屋。唔係一般嘅執拾，而係最後一次執拾。因為下個月，我就要搬去安老院。
望住呢間住咗四十幾年嘅屋，每一個角落都有故事。牆上面啲相，有老公仲在生嗰陣影嘅，有細路仔讀幼稚園嗰陣影嘅，有全家去旅行影嘅。而家啲相片都黃晒，就好似我嘅人生一樣，慢慢褪色。
廚房嗰度仲擺住以前煮飯用嘅煲仔。記得嗰陣時成日煮飯俾老公同細路食，而家啲煲仔都生晒銹，好似我雙手嘅關節咁，都係時間留低嘅痕跡。
「阿媽，唔使執啦，到時我哋幫你執。」個仔成日咁講。但係佢唔明白，呢啲嘢對我嚟講唔單止係物件，係我一生嘅回憶。
最難捨嘅係間房嘅擺設。每一樣嘢都有佢嘅故事。張梳化係結婚嗰年買嘅，而家啲彈簧都甩晒，好似我嘅身體咁，慢慢冇晒彈性。張床頭櫃入面擺住老公最後遺低嘅銀包，我到而家都捨不得掉。
抽屜入面仲有以前細路仔寫俾我嘅信，母親節嘅卡，甚至係佢哋細個畫嘅畫。而家啲紙都黃晒，就好似我嘅記憶一樣，慢慢褪色。但係每次打開抽屜，見到呢啲嘢，成個人都好似返咗去從前。
「阿媽，安老院有專業人士照顧你，你唔使擔心。」個女成日都咁安慰我。我明佢哋嘅苦衷，佢哋要返工，要照顧自己嘅家庭，冇時間照顧我。我都知道呢個係最好嘅安排，但係個心始終唔捨得。
望住個衣櫃，入面啲衫都係以前嘅款式。有啲係老公生前買俾我嘅，有啲係結婚嗰陣著過嘅。而家啲衫都大晒，因為我成個人都瘦咗好多。掛住啲衫嘅衣架都生晒銹，好似我嘅關節咁，慢慢變得僵硬。
最難執嘅係啲相簿。每翻開一頁，就好似睇緊一齣戲。有開心嘅，有傷心嘅，有熱鬧嘅，有孤單嘅。而家啲相都模糊晒，就好似我嘅視力一樣，慢慢變得朦朧。
「媽咪，你唔使咁趕，慢慢執啦。」個女見我執到喊，就咁講。但係佢唔明白，我係唔捨得呢個家，唔捨得呢啲回憶，唔捨得呢一切。
最慘係執到啲藥樽。一支支嘅藥樽排成一行，提醒我身體一日比一日差。有降血壓嘅，有止痛嘅，有安眠嘅......每一粒藥丸都係時間留低嘅印記。
望住個鐘，分針一格一格咁行，就好似時間一分一秒咁溜走。我明白我冇得選擇，冇得逃避。時間從來都唔等人，我始終都要面對呢一日。
最後執到廳嗰度，見到牆角仲有個收音機。以前成日都會開住收聽粵曲，而家啲掣都壞晒，好似我嘅腳步咁，慢慢變得遲緩。
「阿媽，你要帶啲咩去安老院呀？」個仔問我。我諗咗好耐，最後話：「帶幾件衫同啲藥就得啦。」其實我知道，最想帶走嘅嘢，係帶唔走。
最尾望多一眼個廳，見到牆上面嘅時鐘仲係照常咁行。時間從來都唔會因為我嘅不捨而停下嚟。我明白，呢個就係人生，總有啲嘢係要放棄。
執好最後一個紙箱，我坐喺梳化度休息。個女攬住我講：「媽咪，以後我哋成日去探你。」我笑住點頭，但係心入面明白，呢度已經唔會再係我嘅家。
時間真係好殘酷，佢令我由一個照顧人嘅人，變成要畀人照顧嘅人。由一個堅強嘅人，變成要認輸嘅人。
最後望多一眼呢個家，我輕輕咁講：「再見啦。」
始終敗畀時間，始終要放棄。呢個可能就係每個老人最後都要面對嘅宿命。但係我知道，就算要放低呢個家，我嘅記憶永遠都會留喺度。
因為呢度，永遠都係我嘅家。就算而家要放棄，但係我心入面嘅回憶，永遠都唔會褪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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